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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7-14 12:24 |
贾母真的支持宝黛婚姻吗? ·作者:墨砚斋·
似是调笑,实是宣告 《红楼梦》里关于“宝黛婚事”的谜团,从不靠一句“贾母喜欢黛玉”来盖棺定论。恰恰相反,愈是贾母“护着宝玉、宠着黛玉”,愈要细读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言行,因为真正的家族政治,从来不在书房里决定,而是在酒席上“斟酒、传话、讲戏”的小节里悄然表态。 这一点,在《红楼梦》第六十三回元宵宴中最清楚不过。乍看热闹非凡,实则每一斟一笑、每一语一词,都是对“宝黛关系”的精密操演。 不是“亲密”,这是“示众” 这一段描写中,贾母席间命宝玉“连你姐姐妹妹一齐斟上,不许乱斟,都要叫他干了”。宝玉按次斟酒,到黛玉面前,黛玉偏不自己饮,而是“拿起杯来,放在宝玉唇上边”,宝玉便“一气饮干”,黛玉再“笑说:‘多谢’”。 这不是“亲密”,这是“示众”。 在一个封建家族的节令宴席上,众姊妹亲戚、两府尊长俱在,宝黛却上演这样一幕——黛玉不饮、宝玉代饮,似是调笑,实是宣告。 这种姿态,若无人阻止,便意味着:这两人关系“特殊”,而家长默许。 可问题来了——贾母真的是“默许”吗? 宣告? 不过白嘱咐你 正当宝玉饮毕,凤姐儿插话:“宝玉,别喝冷酒,仔细手颤,明儿写不得字,拉不得弓。” 这是凤姐最有意思的一笔。 她先是“嘱咐”——以大嫂身份,对弟弟表示关爱;但旋即又自己打破:“我知道没有,不过白嘱咐你。” 这是一句笑话,但笑里藏针。什么“手颤”?什么“写不得字”?什么“拉不得弓”? 我们不妨拆解如下: “写不得字”:对一个仕子来说,是不成器; “拉不得弓”:对一个男子来说,是不中用; 而你为谁“手颤”?当然是林姑娘在旁。 这一嘱咐,实为调侃——更确切说,是一种提醒:你可以亲热,但不要露怯,更不要失仪。 凤姐不是单纯爱说笑。她是宴席中政治场的策应者。她这句“白嘱咐”,是当着众宾客给宝玉泼了点凉水,以示:你们可以亲近,但别太肆无忌惮。 给宝玉泼了点凉水 再来看贾母主动点戏,叫女先生讲《凤求鸾》。在座的人一听“王熙凤”之名便笑场,贾母也笑,但随即开启一整段“批书”的言说。 这段看似是贾母“谈文学”,实则她是以“讲故事”的方式做“家教”: 她斥责书中才女“只见一男子便思婚嫁”、“不顾父母礼法”,并且极其严厉地指出: “连夫人都知书识礼……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,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?……别说是那些大家子,连我们这中等人家也没有这样的事。” 注意最后这句:“连我们这中等人家也没有这样的事。” 谁在场?黛玉在场。宝玉在场。凤姐在场。李薛王邢等一众正妻妯娌在场。 说给谁听?说给所有人听——也包括宝玉和黛玉。 贾母明确表态:真正的书香门第,不允许儿女私定终身,不容情爱乱序,不许假借风雅行逾礼之实。 她不是不喜欢黛玉。她是要防范:你们这一对,别真的像才子佳人那样自作主张。 防范 不是明令禁止,而是巧言设防 读者常为宝黛情深动容,却常忽视一点: 他们的“亲近”,往往不是在私密空间,而是在群体空间中的“半公开”状态——斟酒、代饮、玩笑、唱和、诗词往返……从无明确界限,也无父母之命。二人皆无母,寄人篱下,在亲情与爱情的模糊地带以情试探,以“亲密”来互认。 这种模式,恰恰是“世宦大家”所最忌惮的。 贾母当然疼宝玉,怜黛玉,但她更是这家族的真正主宰者——她要维护的是礼制的完整性。所以,她在笑谈《凤求鸾》时,也是在悄悄设限:情是可以有,但不可越矩。 有些人是为了赢而生的 贾母是否支持宝黛婚姻?她从未明说。但她的实际态度早已藏在诸多宴饮、斟酌、谈笑之间: 她默许宝黛的亲近; 她安排二人多有相处机会; 但她从不松口“可婚”,反多次以“讲戏”“说书”的方式指出大家闺秀不当越礼行事。 凤姐那句“白嘱咐你”,正如贾母那段“掰谎记”一般——不是明令禁止,而是巧言设防。 《红楼梦》写的是礼法世界的倒塌。它倒塌之前,正是这些“似有似无”的暗线在支撑。而贾母,就是那个在笑中设界、在宠中设障的掌权者。 宝玉黛玉在众目睽睽之下“饮同杯酒”,是他们的情深——也是他们走向悲剧的开端。 选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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